很高興能得到這個獎。很感謝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給我這一份榮耀。對一個八十八歲的老人來說,這更是一種福氣。這個獎給我帶來的,是一份溫馨的關懷,溫馨的勉勵。等於告訴我說,如果覺得寫作是一件有趣味的工作,就繼續寫下去,不必介意自己的年齡。在文學創作的領域裏,作者的年齡是沒有多大意義的。
我的第一篇散文寫作,是在福建漳州一家報紙的副刊上發表,而且拿到了稿費。那時候我已經十九歲,是一個小學教師。從那時候起,散文就成為我喜愛的文學文類之一。1948年國語日報創刊,我先後為這份報紙寫了兩個散文專欄,從最初的「茶話」到今天的「夜窗隨筆」。這兩個專欄,我一寫就寫了四十多年。我的嘗試和體會是:散文可以從生活中取材,而且可以用最自然的語言來書寫,只要能保持文字的美感,維護文學的尊嚴。
最令人感激的是:評審委員會還提到我的兒童文學寫作,把散文寫作和兒童文學創作視為一體,並不把兒童文學排除在文學的門外。這種卓越的研判,令我十分感動。
成人接受文學的薰陶,被看成一種當然的權利,兒童也應該同樣的享有。傑出的詩人為成人讀者寫詩,同樣也可以為小孩子寫詩。傑出的作家為成人讀者寫小說,同樣也可以為小孩子寫故事。這就是兒童文學存在的理由,也是兒童文學作家存在的理由。
我開始在國語日報擔任兒童副刊的主編,年齡已經二十五歲。我認識了許多長輩和同事的子女,跟他們成為朋友。從此以後,對我來說,「兒童」不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而是活活潑潑的個體。我為他們寫作,包括兒歌、童詩、童話和故事,嘗試以淺顯的語言從事文學創作,把兒童文學定位為「淺語的藝術」。這項寫作,呈現在國語日報的專欄和許多兒童雜誌上。我為兒童寫作的一枝筆,現在也有六十多歲了。
寫作的時候,我們付出的是真誠,但是真誠跟得獎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得獎實在是一種福氣,靠的是評審委員的思考、評價和判斷。我在這裏,要特別感謝評審委員對我的期許。也要感謝國語日報多年來給我許多嘗試的機會。更要感謝我的家人,因為我的寫作,他們長期忍受寂寞而不抱怨。還要感謝對我的寫作感到興趣的許多讀者。他們都是給我帶來這份福氣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