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藝會成立即將步入 20 年,這些年來國藝會對於臺灣各藝文領域都有很大的影響與貢獻,我個人因為長期關注「長篇小說創作發表專案」,對此方案有較多的感想。
長篇小說創作在文學寫作上具有指標性的意義,世界各國文學史對於長篇小說領域常賦予較多關注,此一文類歷時性的影響較大,並且會影響到如戲劇等其他文類。但是,長篇小說創作在台灣此一時空環境下寫作是困難的。台灣的國民人口總數不多,長篇小說的閱讀人口有限,致使寫作與出版都面臨頗大的困境,寫作者無法賴以維生(有些國家的作者,一部暢銷書就可讓作者一生衣食無虞,這在台灣幾是不可能),加上經濟的不振,電子書等因素的影響,文學書整體的發行量,出現「跳水式」的萎縮,台灣文學作品的發表與出版都變得極為不易,因此長篇小說創作在質量上一直有待提升。
自 2003 年起,國藝會在「常態補助」之外,另成立「長篇小說創作發表專案」,以「小說」文類為基礎,鼓勵創作者突破自我,挑戰 15 萬字以上大篇幅作品,每年透過寫作計畫、初稿徵選出 3-4 位優秀作者,不但提供年金給予作家基本生活費,並協助媒合創作者與出版單位,辦理後續推廣活動與出版,藉以提振國內小說閱評風氣,對於國內的長篇小說創作生態有相當大的影響。
我們回顧近十年國藝會長篇小說專案補助的作品,名篇輩出,如童偉格《西北雨》、陳淑瑤《流水帳》、駱以軍《西夏旅館》、鍾文音《短歌行》、巴代《走過:一個原住民台籍老兵的故事》、楊麗玲《艋舺戀花,恰恰恰》、陳雨航《小鎮生活指南》、方梓《來去花蓮港》、夏曼‧藍波安《大海浮夢》、何致和《花街樹屋》、甘耀明《邦查女孩》……等。有些作品獲得頗多獎項,例如《西北雨》獲台灣文學金典獎,《流水帳》獲 2010 年圖書類金鼎獎、書展大獎「年度之書」,《西夏旅館》獲 2009 年金鼎獎圖書類最佳著作人獎、台灣文學金典獎、2010 年香港紅樓夢獎,《小鎮生活指南》獲 2012 年亞洲週刊十大好書獎、開卷好書獎、2013 年書展大獎「年度之書」,《來去花蓮港》獲 2013 年吳濁流文學獎、客家電視台將之改編為電視劇「新丁花開」且獲第 50 屆金鐘獎三項獎項肯定,至於甘耀明《邦查女孩》在 2015 年 5 月才出版,隨即獲得台灣文學小說金典獎的肯定,在「華文小說國際互聯平台」專案,入選為十名內「廿一世紀華文長篇小說」的作品,在累積讀者未多的情況下,得到高票數,代表新的創作風潮與典範正在崛起,值得觀察。
國藝會近十年來「長篇小說創作發表專案」獲得各方面的成果,誠如國藝會在網站上所言,長篇小說補助專案的成效:「1. 獲選作品獲國內外多項文學獎最高殊榮,成果豐饒。2. 獲選作品涵括國內資深及新世代創作者,獲媒體與華人文學界高度關注。3. 成功帶動國內各界對長篇小說議題之關注。4. 近年電影、電視劇、戲劇、舞蹈、音樂等藝術作品原創之基石。」國藝會「長篇小說創作發表專案」,的確是成果斐然,有目共睹。
《文訊》雜誌今年(2015年)承辦「華文小說國際互聯平台」專案,以 2001 年 1 月 1 日至 2015 年 6 月 30 日,近 15 年出版之長篇小說為對象,選出臺、滬、港、澳、新、馬六地之華文長篇小說優秀作品,以利交流。希望欲藉此平台讓台灣優秀的長篇小說作品與國際接軌,透過各區域華文媒體的互相推薦、串連,以及作家、學者、編輯人的挑選、評選,讓精彩優秀的華文小說能被更多人認識及閱讀。
台灣的部分是從近 15 年來出版之 600 餘部長篇小說作品中,選出一百本作為候選書單,再邀請 600 餘位各個世代的作家、學者、書評家、編輯、出版人,一起來票選出入圍的 30 與前 10 部台灣長篇小說。審視此次文訊所承辦「小說引力:華文小說國際互聯平台」專案,入選前 30 名的長篇小說,有 12 部是國藝會「長篇小說創作發表專案」補助的作品,比例之高,令人驚嘆!如果加上作者曾受國藝會補助也算入,就超過半數了。國藝會「長篇小說創作發表專案」運用的金額不多,卻創造了臺灣長篇小說創作的榮景,說明公部門的資金,若得良善的規劃,可以有很好的成效,這就是明證。
國藝會「長篇小說創作發表專案」,提供一個重要的支援,讓作家在一定的寫作期程中,能較無後顧之憂的專心寫作,作品完成後還能有出版與發表的協助,這對長篇小說的寫作幫助當然很大,也是近十多年來台灣長篇小說有傑出表現的一個重要因素。不過還是有些知名作家,不習於向公部門申請經費,我覺得國藝會不妨主動探問或邀請,對於以寫作為專業的作家,如果作品成果良好,更應該不限次數給予補助 (當然是過去申請的計畫已經結案),這是長期培育傑出寫作者的有效方式。如果我們審視十多年來成果,那些過去較缺乏長篇寫作成果的獲補助者,其結案的作品失敗率明顯偏高,這部分其實值得警惕。
不過,國藝會自 2003 年起「長篇小說補助專案」成立至今,大部分的作品都令人讚嘆,所謂一波才動萬波隨,引領風騷,國藝會獎助的作品,往往成為激盪風潮的帶領者,這個計畫佔文化經費可謂極少,卻有卓越成效,對於此計畫最初的規劃者,以及長期的執行者,都應該不吝給予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