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華先生曾談到：「賈伯斯說蘋果麥金塔電腦成功的原因，是『團隊成員除了是電腦科學家，同時也是音樂家、詩人、藝術家、動物學家、歷史學家。』」蘋果跳脫框架成為明星品牌，是因賈伯斯將跨領域的美夢踏實在生產線上。四面八方的思緒束成一台台溫熱掌心的通訊逸品。如今已不是鎮守唯一功用、唯一領域就能存活的時代，資源整合勢在必行。台灣尤其面臨全球產業與經貿環境的巨大改變，恪守成規很難將企業帶往永續發展。外貿協會董事長王志剛先生尤其強調品牌，讓消費者獲得寶貴體驗才能累積源源不絕的信任。

而經營品牌最重要的便是「人」，對外是消費者、對內是把品牌做出來的所有員工。掌握人對人的理解和人與人的關係自然致勝。培養懂人重視人的人才，也就成為這幾年企業管理的熱門話題。但是怎麼做，僅靠著口語描述、書面表示真能進入人心？語言的掩飾、外表的武裝會讓我們看不清一個人的真實。但身體的訊息卻無法隱藏。人存在這個世界上與其碰觸的介面就是身體。我們用身體感受、用身體察覺、用身體學習世界的運作。這種與生俱來的直接性會不知不覺說真話。與雲門教室執行長溫慧玟訪談時，她回憶一對母女來上成人律動，當老師請大家做出有如大樹般雙手往上撐開的姿勢時，母親的淚水潸潸滑落。原來過去一直扮演保護、堅忍角色的母親，在張開雙手的剎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釋放。不曾知道媽媽這一面的女兒，看到這一幕後，脫口而出要對媽媽更好。即便是朝夕相處的親人有時也很難知道他們的內心，更何況是工作上的同事與客戶。

動起來就能養成好奇心

也因此在資本主義極致，黑心商人流竄的今日，企業對人心呼喚之高漲前所未有。然人心不只是讓員工上很多課、記下許多重點可攻破。做為處境中活生生的身體，滾過這麼一回才是真正的改革途徑。雲門教室就是看到現代上班族的處境，決定將過去與孩子舞動的身體專業帶入企業。溫執行長說，身體開了，心也就開了。「開心」是企業課程的核心價值。翻開教導企業如何培養能力、掌握管理的文章會發現，擁有好奇心是重要的指標。雲門教室企業團體律動課程中，老師們會帶領員工一步步卸下心房，將整個人逐一敞開。坐在電腦前的我們習慣的空間很有限。將身體擴展活動區塊開放起來，心情好起來，自然就有更寬的「身心」接受新事物。建立好奇心有賴於對周邊事物提不提得起這個勁兒。一旦有了不同認知，能開始覺察每件事物的「存在」，愉快的情緒就能使自己對接觸的人、事、物充滿熱情期待。

你動我動用身體傾聽

我們也會發現像這樣敏銳與好奇求知的人於團體中常能維持良好互動。這在重視合作精神的企業中也是必備能力。員工有甚麼樣的反應一直是我和溫執行長請教的重點。她告訴我：「很多人說，原來我以前認識的她／他（同事）不是這樣子的啊！」職場關係常是經由計畫、開會建立，然而這種高壓或意見相左的情境下，真正的性格很容易被忽視，取代的是負面觀感。此外礙於面子或不習慣，大家也很難有如擁抱、拍拍肩等正面的身體訊息。偏見由此產生，而這正是合作的大敵。沒有標準答案的課堂裡，和其他人共舞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大家必須要結合團隊智慧，透過溝通以身體展現出意想不到的主題。從一個陌生卻又直接的表達方式開始，每個人在當下沒有時間想，只能用身體說實話。奇妙的是，這些「動」出來的實話不僅讓身邊的人大開眼界，自己也會驚覺「我原來可以這樣！」由於身體騙不了人，真正的性格就這麼揮灑在舉手投足間。而習慣以話語認知的我們也因為學會觀察，才看得見這樣的真實並了解差異來源。傾聽至此蔓延，修正、拿捏然後設身處地。

身牽著心能放才能行動

聽溫執行長眉飛色舞描述學員如何在企業團體律動課程上探索自己，令人雀躍。不過也想知道平常不習慣動的他們怎麼踏出第一步？溫執行長談到印象最深刻是一位總經理，胸懷決心要來體驗。然而一進到教室，基於男性又是高層主管的心情當下只想要「奪門而出」。當然他還是堅強又糾結地壓抑這股龐大衝動，沒想到也就自然而然地放下，享受舞動自我。這就是身體的魅力。儘管不熟悉，但願意踏出舒適圈的人，願意打開雙手、邁開雙腳的人就有執行的毅力。猶記楊照先生在雲門專訪中曾說，透過身體就能找到自信與機會，從自己和身體的關係中，摸索「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的標準。有了這樣的標準就是會獨立思考的個體，就能要求自己去做。而這個做的過程中如同雲門教室強調的舞動，沒有別人訂的標準答案，答案只在自己心中。當人能夠反思且衝破外在一致眼光時，她／他才有辦法不被壓力、挫折擊倒，相信身體會帶自己去要去的地方。

無限的身體想像的孕育

而自身價值觀建立後，就能帶動判斷的準確。雲門教室企業團體律動課程裡動作、提示的完成都是依照自己的想要。沒有比較、沒有對錯，就讓你的心傍著身體，舒服自信地做出自己的判斷。判斷仰賴想像力，這與職場上的決策有異曲同工之妙。很多時後我們面對的問題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困難是因為它的不確定性。透過想像力模擬可能的情境再結合經驗，才能做出最完善的決定。教室也是一樣的。記得遠見的福委曾分享老師要大家不用腳走路還能怎麼走的狀況，忽然每個人都傻住了。但是在一個安全的環境中，強迫自己想像加上嘗試，大家竟也真發現其它的可能。而這個「可能」的察覺就會成為日後判斷的養份。

創造價值因為懂身體

在雲門教室和遠見雜誌共同合作的《看見身體的影響力：身體白皮書II——全台青少年身體意識調查》發現，雲門教室的孩子認為自己較能舉一反三且看到其他人沒發現的特別之處。這讓我想起溫執行長告訴我在企業團體律動課程上，老師開始請學員走路時，大家很自然地就會順時針跟著所有人一樣的方向前進。可是老師並沒有下指令要怎麼走、走去哪。由此可見我們怕和別人不一樣的意識有多麼根深蒂固。重新認識身體，那麼面對世界的另一扇窗便推開了。「不一樣」是一種自信的展現也是包容的開端。賈伯斯的成功至今依舊是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在於他是創造力的頂級示範。創造力的發生絕對不是單一場域、單一理解。連結事物的能力，也就是看見相差甚遠的個體間隱形的「連連看」是其關鍵。一篇在2009年12月號《哈佛商業評論》的論文〈創新者的DNA〉寫道：「許多產業界人士欠缺多樣化的經驗，可以連結的點相當有限……一個人對人類經驗的理解愈廣泛，工作成果也就愈傑出。」當身體這道感受器啟動，接二連三打通「手」「腦」並用之感官繼而能重視各種體驗。

雲門教室企業團體律動課程以開心創意引領和身體久違的我們找回摸索、聯想、理解的能力。其實雲門教室不只透過教育重視「動」，做為一家企業，對員工經營也是「身體」力行。採訪當天的媒體接待雅雱告訴我，原來內部每周都會提供一堂身體課程，不只是貫徹雲門教室的中心思想，更重要的是讓大家庭成員能在順暢、和諧及緊密的氛圍中一起成長。也難怪在這裡工作的每個人都掛著微笑且據說資歷五年以上的比比皆是！和溫執行長與雅雱短暫一小時的相處下，我完全理解大家喜歡這的原因且深深感受愛身體的人帶給周圍那種溫暖、珍重的熱度。

從安心動身體引起好奇心到彼此互動的傾聽，再進入要求自己動、打破舒適與隨之而來的想像判斷，最後所有能力到位的創造，這五種動身體的面向其實也就是五種軟實力的培養。採訪結束時我請問溫執行長到底舞動身體的思維最大的不同在哪？「就是能更好」溫執行長燦爛地回答。這個更好其實並不是我們習慣的80分變成90分，而是期許與希望。當我們想從藝術中習得經營管理，也許不為什麼「心甘情願的做」就是借鏡之處。不再侷限於數字上升的增長，而是企業視所有人為一體的成長時，這樣的更好就是真正創造企業價值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