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成為專業舞者的過程,朱蔚庭侃侃而談,顯得一派輕鬆,並多次表示那已經是距離當下的自己有些遙遠的回憶,記不太清楚了,但聽在筆者的耳中,卻覺十分曲折,不禁對其堅持走在舞蹈之路的毅力感到萬分佩服。
蔚庭從小熱愛跳舞,但「很不幸的是」書剛好也讀得很不錯,高中念的是台南第一學府台南女中,原本打算在上大學的時候就選擇舞蹈相關科系,然而,就像台灣大部分的家長們一樣,她父母也提出了「念這個以後畢業要怎麼生活?」的大哉問。為了對家人有所交代,遂進入清華大學經濟系就讀,大學期間也就藉著參與熱舞社一解自己渴望跳舞的癮。畢業後進入新竹地方的舞團擔任舞者,同時也有一份與經濟科系相關的正職工作,她笑說,那份工作不論怎麼做就是不上手,存了一筆錢之後便義無反顧的離職,而後考取台北藝術大學舞蹈所,但也並非就此在舞蹈創作之路上一帆風順,因為她考取的是理論組。
只是,雖然念的是理論組,真正作的多的卻是編舞。她說,在理論的寫作上,總讓教授們感到頭大,認為她天馬行空,根本看不懂到底在寫些什麼,反而是舞作屢屢受到稱讚與青睞,便一直作下去了。朱蔚庭對於自己在舞蹈所理論研究表現不佳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整個訪談的過程中,她不斷地展現出高度敏銳而情感豐沛的一面,讓我不禁暗自心想,她走上創作一途或許是必然的。
蔚庭表示,創作是對其當下生命的反思,任何一丁點的不誠懇都是她所極力避免的。比如說2010年,當時母親身心出了一些狀況,跟母親感情密切的她必須在新竹、台南、台北三地之間奔波,兼顧舞團工作跟照顧母親的職責,因此在生活的各方面都承受了相當大的壓力,這股力量最終被轉化為創作的動能,推出了舞作 ”Fix”,作品被鴻鴻評為誠懇而不濫情、具有多面向美感品味及強大爆發力。這個作品的一切都源自於她對母親的情況感到心痛,感覺母親給了自己很多愛,自己卻無法給予相應回饋的自責而來,希望母親不總是為他人而活,能夠多關照自身一點就好。如今母親幾乎康復使蔚庭放心不少,她近年的創作也就時常被評為不如當時來得激烈、趨向柔和,這便是蔚庭創作總是誠實反應當下狀態的最佳寫照。
本次新人新視野所推出的最新作《曼∞曼II:靈魂的地理》主要想要呈現的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過程,當兩個人處於彼此關係連結的狀態當中,以及透過外人的眼光看待兩人的相處時,時常會呈現出不同的落差跟感覺,若以A、B來代稱當事人,對於身處其中的他們而言,A是虧欠B的那一方,但看在他人眼裡,B才是造成兩者關係破損的元兇,也就是說,每個人的立場以及好壞對錯的判斷並非是恆常不變的,那個狀態將經由不斷的相處以及對話而有所變化,你很難單從表面去判斷一個人的善惡是非,需要耐心來了解每個人的內在狀態方能給出定論。
本次新人新視野所推出的最新作《曼∞曼II:靈魂的地理》主要想要呈現的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過程,當兩個人處於彼此關係連結的狀態當中,以及透過外人的眼光看待兩人的相處時,時常會呈現出不同的落差跟感覺,若以A、B來代稱當事人,對於身處其中的他們而言,A是虧欠B的那一方,但看在他人眼裡,B才是造成兩者關係破損的元兇,也就是說,每個人的立場以及好壞對錯的判斷並非是恆常不變的,那個狀態將經由不斷的相處以及對話而有所變化,你很難單從表面去判斷一個人的善惡是非,需要耐心來了解每個人的內在狀態方能給出定論。
這個舞作從挖掘舞者身體內在的各種不同受力開始,藉由「布」這樣的物件來連結舞者身體的受力,試圖創作出新的身體語彙。蔚庭認為,每個舞者的身體都反映出自己的生活經驗,那是由他們的生命所累積下來的事物,存在著某些恆常的慣性,那是她不要的,所以她在工作的過程中,會事先設定幾個核心的舞蹈動作讓舞者去試,找出不同的反應之後再重新連結,藉此找到打破慣性的可能。這聽起來很玄妙,因此她在這兩年內開始比較穩定的跟一些固定的舞者工作,比如何姿瑩、陳韋云、董存真等人都是蔚庭多次合作的夥伴,因為合作的時間長、默契好,也就比較能夠了解她的指令以及想開創的事物。
目前讓蔚庭感覺最辛苦的,是身兼多職的各種大小工作。除了擔任曼丁身體劇場的團長,不時得與副團長木楞穹蒼 (Sky) 一同處理行政庶務之外,創作時也必須親自張羅各種大小道具,同時還兼任舞蹈老師,負責教導銀髮族跳舞,她每每被銀髮族的活力以及求知慾所感動,總是讓她想起自己跟媽媽相處的感覺,也使她相當熱愛這份工作。縱使充實而奔波的生活讓自己的體力有些不堪負荷,但只要進到排練場,全心投入編舞的當下也總讓自己感到非常幸福。
蔚庭時時告誡自己不要為了演出而演出,不要為了創作而創作,現在雖然平均一年都會推出一檔新舞作,但那似乎是創作的自然節奏,也是自然湧現的創作衝動,永遠都必須誠實面對自己當下的狀態來做為創作的基礎,也是每一回都完全的燃燒自己,而所謂的創作,也就是在作品完成的瞬間來臨之前永遠都不知道成果會是如何的一段旅程,那種未知總反應在自己的夢境當中,創作”Fix”時常常夢到自己溺水;現在則是連在夢裡都不停的編織著舞蹈。
就如同曼丁身體劇場的團名 ”Mending”所代表的意思那樣,創作對於蔚庭而言,是一種生命的修補,也是勇於追求人生之中美好價值的方式;對於前來觀賞自己作品的觀眾來說,她希望那是可以讓有著相同生命經驗、或是類似感受的人也能像自己一樣從中獲得抒發的力量;即使在生命經驗上沒有共鳴,最起碼也能懷抱著一種探索新事物的心情來看舞,並從中獲得樂趣。
在訪談即將結束之時,蔚庭再次展現了自己那極為感性的一面,天外飛來一筆地說,她有時總懷疑自己是否表現的不夠多,好像可以再更大膽冒進一些。對筆者來說,無論她是否像自己所說的那樣有所保留,筆者相信她在創作的每一個當下,都是百分之百誠懇的。